姐姐又坐到我对面了,对不起,玑,我很对不起。
我望其蹙眉,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老丘到72级还是王宫,为什么二人万年等级不变,为什么最初老丘要我选择做传教,为什么烈对我礼遇有佳,为什么老丘劝我远离烈,为什么……为什么烈会明明看着我,却像是看别处。他只是在报复。
我是个莫名其妙被卷进去的牺牲品。
然而我又怪得了谁,怨得了谁,我看着姐姐那张自责的脸,想安慰又想其实我才是受害者,玩魔力来种种涌现心头,跟烈在一起的种种,很多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气血一冲,一把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砸在地上又摔个粉碎。
再次上魔力时,除了姐姐,我已一无所有。
给我拿来玩的精灵,箱子,那只会宠邮的丘比特消失不见踪影。
身上空空的不再有吃不完的料理。
那个两百万的号密码豁然被改,可怜一向用多少拿多少的我竟从未想过要留一点私房钱。
片上烈的朋友心有默契地同一天删了片。
我走在法兰街道上还是有人指指点点:看,她就是被烈抛弃的女人。
一切回到开头的日子,除了婚礼上那四个人,还有红叶,我的片上就只有六个人。
多余的那个是烈,只有他的片我没有删,我想让他看到什么?
我问姐夫要了料理和猎人的号,从今以后,我就只有靠自己。
一个活到六十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现在才学起什么是自力更生,会不会已经太晚?
我带着姐夫打双王去了,怎么说也算个主教,何况当初我过他俩时那么轻松。
姐夫是最兴奋的人,喜出望外溢于言表,他在称号写着“家有主教”,买了最贵的料理最好的装备,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从昭一打到双王。
然后我发现双王很菜这个概念不过是那几个八九十级高人给我印下的误区,真轮到我一个刚转的60级小主教带还不是一般得吃力。预料之外,我们失败了。
我一咬牙,用最后的钱买了五组400血,又整装以发。
这次又承蒙攻王格外照顾,连续几次四连起来。在连续挂挂救救之后,我的魔见底,最后一个攻人倒下,而攻王还是屹立不倒。又失败了,我想,有种近乎绝望的感觉,谁料最后一刻我的蜂NO了起来,一个普攻,攻王倒下,在最后一个传教剩一百血的状态下,我们把姐夫这样稀里糊涂带过了双王,到最后他也不是站着过去的,到最后还是靠了那只蜂,烈留给我的蜂,他唯一没有带走的东西。
姐夫带着弓术师范的称号在银行前骄傲地走了好几圈,走给那些烈的“爪牙”看,走给收了烈的好处的高等级传教看。我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日子我无暇练级,烧技能成了最奢侈的事情,大部分时间我在挂猎人,冲料理,把两个三级技能挂到满足一个把锅子当零食吃的人的等级。我过得比在海底烧技能时还拮据,当初为了区区二百五传送费一个人做在海底发呆,现在去12村打猎都要连磕带碰逃过去。
姐夫说帮我好几次,被回绝了,最后一次他硬是塞了三万块给我。想以前这不过是我零花钱的一个零头,我手里接过多少钱,都没有像这次三万金币这样让我鼻子发酸。
然而这只能缓解些许我居于贫困线下的生活窘困,依旧是入不敷出,可始终守住最后底线,对于传教给钱做任务的差使,我一次没做过,他们有时劝我,我就跟他们急。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仿佛接了任务就像出去卖身一样,怎么说也是个没落贵族的大小姐,有些事,始终放不下一个架子。或者说,我接任务就像跟某人低头认输了一样。
只有那个人,我想在其面前保持自己的骄傲。
我开始卖食材,在银行大叫要盐的+++++,做起所谓的“生意”,我想起当初不摆摊的誓言,想起连句能带我回维村的加都喊不出来的自己,想生活是最能迫使一个人改变的。
“你在吃什么?”跟红叶一起去冰的路上她问我。
“烧鸡,”我满不在乎的答,“马上就可以吃上汉堡了。”
“哦,那……吃得惯吗?”
咳,我差点被鸡骨头噎到。
“哎,真是难为你了。”
死红叶,我白了她一眼,靠忧郁征服我的人口舌居然如此恶劣。
“啊!天啊,你的蜂!”
“怎么?”你这个蜂痴想干吗?
“给我看,给我看~”
我点她交易,不出意外半分钟后她开始尖叫,“全满的!!!”
“叶叶,形象,你的淑女形象。”尽管我比谁都清楚只要碰上蜜蜂她就无法冷静。
“卖给我好不好,我出四十。。呃不,五十万怎么样?好妹妹。”
“谁是你好妹妹,我就这么一只宠,何况才区区五十……”五十万呃,让我想想……
有这五十万我就可以不用这么穷了,就可以买很多锅子来吃,起码在一段时间以内我不用每天面对胡椒和脱毛的鸡了。可以继续心无顾虑得练级,冲十级超补,打BLAKS,跟正常人一样去砍牛,不用每次都来虐待依代。
“好妹妹,要不我再加五万好了。”
“该死,驯兽都这么有钱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小号一堆,哪像你,总吃…………你姐姐姐夫的。”
我不说话,翻来覆去想那五十万的事,好象已经进了自己口袋一样,倒是红叶幽幽开了口。
“自他走后我就明白,女人不能指望男人一辈子,对方再怎么可以依靠,也要学会自力更生。
“玑玑,我并不是为了任何人玩魔力的,只为我自己,你是吗?”
我愣住。
“蜂我不强要了,你好好养着。”
“怎么?”
“我要不起,”她冲我笑笑,“仿佛买了那蜂,就要负担起你的灵魂。”
在冰被石化了好几次,每次都倒霉地被鸟踹上几脚,只听清脆的一声,屏幕浮上一行黄字,我闭上眼睛,“药玑的时之袍好象要坏掉了”,见鬼的,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是亲身体会到了。回到城看到卖袍子的,习惯性地要了JP,“幸会8Q,”卖家笑得优雅,买家笑得僵硬,“呃,谢谢,给我300魔的那件就好,要耐久最高的。”
树下聚集着一群高等级人喊高级任务的,砍牛的,跑龙的弓格敏魔,眼前刷新着各种颜色各种信息,直到这样一条出现在面前:
带打双王的传++++++每人5Q
我低头看了看腰包里最后2Q大洋,苦笑一声走了过去。
一人5Q,带过给钱,我漠然应对,仿佛各中老手。
“传教,+++++++++++++血。”
“62的,给我宠加点血。”
“传教有料理吗?我没魔了。”
“MM有老公了吗?”
“MM有老公了吗?”
“MM有老公了吗?”
………………
我保持风度,从昭一到昭五,各种无礼无动于衷。我得钱,他们解任务,双赢交易,理所应当,仿佛传教生来就是做这个的,是为了日后赚钱才努力烧技能烧掉更多的钱。
直打到咒王,队里因为混乱挂了一人一宠,适才一个不张口的开始骂骂咧咧。
“日,你会不会带啊,什么传教。”临了又补充一句,“垃圾。”
我继续面无表情,把一队人带到封印石前,右键,进入战斗,又面无表情地登掉。
我坐在银行前树下发呆,很快身边摆满了GBL,各种各样有些甚至前所未闻的名字,我想,人的想象力有时就是这样丰富。
一双脚出现在我视线中,鼠标移过去,93级,熟悉的魔鬼声音同时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在耳边响起,“你似乎过得很不好呢,”他笑得像个拯救落魄公主的骑士,“玑儿。”
我抬起头,突然有种想掐死面前这个人的冲动,“你以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
“难不成是区区在下?那我可真是抱歉呢。”话是这样讲,可在那笑容中看不到一丝抱歉的成分。
“哼,那真是谢谢阁下的猫哭耗子了。”我同样的口吻回过去。
“不要这么绝情,我可是关心你。”
“你那么有闲心倒不如去关心经济外挂骗子这样的伺服大事吧,”我愤愤道,“药玑只是个小人物,先天性心脏衰弱,对于他人的无端谄媚,受一次也就够了,刺激多了怕是会折寿呢。
“对于阁下的好意,在下敬谢不敏。”
他饶有趣味地听我说话,末了补上一句让我莫名其妙打哆嗦的话:
“药玑,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呢。”
我吓了一跳,下线,逃跑,尽可能远地远离这个魔鬼。
第二天我上线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身上居然多了十组锅子和十万金币,全套极品装备。
在充分考虑排除网星认为我最近表现得像个十佳青年而特地嘉奖我的可能性以后,唯一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只有他。
我不得不认为是,药玑,你的个人魅力生效了,他又开始宠着你了。
“开交易。”我对他说。
“嗯?怎么了?缺钱吗?”
“开交易。”我重申。
“点。”
十组螃蟹锅,十万金币,点得我手酸心也疼,开启。
他只是看了一眼,点了取消,又关了交易。
“这是送你的。”
“还你。”
“算了吧,你也很需要不是吗?”
我手发冷嘴唇发抖,“烈,我药玑虽然穷,但不是乞丐,对于别人随随便便丢在碗里的东西,还是有那么点自尊的。”
“是吗?之前你可从来没有拒绝过呢。”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在心底默念三遍。
“你不拿我就扔地上了,捡不捡随你。”
他看了我半晌,“悉听尊便。”
锅子扔下去很快就被人捡走了,陆续旁边围了许多人像是比谁点的快似的,说天上不可能掉免费的馅饼是对的,但没听说地上不能长免费的锅子,也没听说地上不可能平白无由冒出十万金币,很快有人抢到了在银行前大刷我捡到钱了十万。
烈只是看着我做这一切直到最后。
“扔完了?”
“完了。”
“舒服吗?”
“非常。”
“全都扔光了?”
“当然。”
烈换了个姿势,用一种很欠打的口吻调侃:
“你身上的那只蜂我记得好象也是我给的吧……”
顿时气结,狠狠点开宠物栏在蜜蜂上点了几遍右键,60级的小家伙立刻不听话地在屏幕上乱飞起来,自己下线,结帐,飞回寝室,蒙上被子。
“小姐,你还好吗?”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来,跟我一起说,心美...”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
“玑儿,这个人你认得不认得。”
“我要你与我相携百岁,莫敢少活一分一秒。”
“我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玑你去哪?快熄灯了。”
我又飞也似地奔出寝室,无视室友的呼唤,气喘吁吁地跑回网吧。
上线,蜂赫然乖巧睡在宠物栏。
深夜网吧黑暗里,女孩一人无声大笑,笑弯了腰,笑得泪流满面。
[我是谁的灰姑娘 中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