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光景。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遇见她。
他这辈子最爱做的事就是看看天下山水,即兴作画,约上三五好友喝喝小酒谈谈诗词。但是从他出生时,他就注定了要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守住这百年的荣誉。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是怎样的一种情绪,自小受到的教育让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无论何时何地,对待何人他都是温和有礼的。
他从不会轻易向别人许下承诺,因为他知道,若是许下了诺言,必当要尽心尽力绝不推脱的去完成;他从不将自己情绪外露,因为他知道有情绪波动的人就会有弱点;他从不将感激说出口,但凡是他心中认定的朋友有需要时,他就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知道那一天,他遇到了那个皎洁如明月,清丽如春花的女子。
那是一个与往常一样却又处处透露出不寻常的夜晚。他来到相熟的酒家,准备小小的自斟自饮几杯,却看到了角落里与这酒馆格格不入的一名女子,她的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空酒瓶。看到她皎洁如明月的脸庞,他就像是喝了满满一坛陈封了百年的好酒,忽然就醉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如此之快,想必脸上也带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压抑着自己,连语气都带上了两分急迫:“在下秋水清,不知姑娘芳名?”
她像是被他轻浮的语气吓着了,看着他的脸,久久没有回答。就到连他都感到了阵阵疑惑,是不是自己太急切的语气吓坏了这位姑娘。
“奴家姓卓。”这是他才反应过来,直接问女子姓名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行为。
“卓姑娘,不知可否赏脸共饮几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有多像一个用心不良的登徒浪子。
面前的卓姑娘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到他觉得脸皮发热,却也没有退开。
“秋公子请坐便是。”最后她终于将目光移开,淡淡的答应了他的邀请。
“卓姑娘,若是在下愿以孔雀山庄为聘礼娶你,你可愿?”他想要娶她,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在心中生出这般强烈的欲望。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眼神波澜不惊,语气平淡,“你不是我在等的那个人。”
“卓姑娘,无论你所等的是何人,如今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这不像是平时那个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他。如此强硬,如此感情强烈的去追求一个人。
“呵……”她已经喝了许多了,但看上去却没有丝毫醉意。眼睛明亮,口齿清晰,只有在说话时传来的阵阵酒味证实了她的确是喝了不少了。“那,秋公子,今夜不醉不归!”
“好。”如果今后是由她陪着,那样无味的人生也必定滋味非凡吧。
共醉一夜,一夜温存。等到他第二日醒来时,卓姑娘的身影早已不见,她已悄然离去。
此后他寻找数年,却也没能找到她。
直到多年后,他临死的那个瞬间。他看向了好友傅红雪身后的那个女子,她的眼神陌生而又熟悉。他终于知晓,在最后一刻他又遇见了她。幸好幸好,在这么多年里她依旧好好的。有傅红雪的保护,她的今后也会好好的。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他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的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卓姑娘,多年不见,你还好吗?”一句准备了多年的问候,消散在他的心中。